在很长的时间里,我总是把爱尔兰当成一个岛,几次去英国都想顺路去爱尔兰转一转。英国朋友说,如果从伦敦坐火车到圣首(Holyhead) 然后从那坐船就到爱尔兰的首府都柏林了。不仅车票便宜,比飞机要低碳,而且一路风景优美。可是每次面对着爱尔兰的地图,才感到爱尔兰之大,三天五天连走马观花都不够,更不要说体会爱尔兰的特殊味道了,所以这“转一转”的打算至今还没实现。
我对爱尔兰是很熟悉的。不仅努力去读过爱尔兰几位名作家的作品,也喜欢凯尔特族的音乐, 平时还常做爱尔兰的苹果馅饼、开心果蛋糕和酪乳烤饼。另外,我还有几位祖籍爱尔兰的朋友,每年夏天他们都喜欢回“家乡”跋涉野营和摄影。等他们回来后,我们常会聚聚,一面喝茶、吃点心,一面欣赏他们拍摄的爱尔兰风景。
喝茶的习惯是在1830年后才在爱尔兰慢慢形成的。刚开始,爱尔兰与其他西方喝茶国家一样,茶是奢侈品,只有上层的有钱人才喝得起。爱尔兰的贵族步英国贵族的后尘,也以开茶会(Tea Party)来联络感情,从上到下,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喝茶人就多起来了。以后,在各地的杂货店里,人们用鸡蛋和黄油去换茶和方糖。到了1860年左右,爱尔兰的所有家庭都会有茶壶和几只茶碗,每天喝茶变成了爱尔兰的传统。爱尔兰人的口音很特别,在英文杯(cup)的后面加个“a”,强调“ppa”音节,念成cuppa of tea。根据威廉姆·乌克《茶叶全书》讲,1924年之前,所有的爱尔兰茶都是从英国进口的,爱尔兰没有独立的茶消费统计数据。在1925年的第一次统计中发现,爱尔兰平均每人每年要喝近八磅茶。
在遇到这几位爱尔兰人之前,我一直以为英国茶与爱尔兰茶没有不同,但他们说爱尔兰茶要比英国茶浓厚。我半信半疑地喝了不少他们从爱尔兰带来的茶,觉得他们讲的有理。特别是几家爱尔兰公司的早茶,的确浓厚。有趣的是这几位朋友虽然给我带来了爱尔兰茶,但他们平时都喝咖啡,偶尔来我这里才喝茶。
爱尔兰茶原来多是用斯里兰卡红茶和阿萨姆茶的拼配,近年来,多用的是肯尼亚红茶与阿萨姆茶拼配。肯尼亚
2月的茶颜色鲜艳,特别是放进奶之后,味道很好。阿萨姆的茶6月的(我们可以叫二茶)是最浓烈的,口感浓强也滑顺。肯尼亚的茶不用农药,它茶园的地势高,没有虫害,肯茶发展得晚,而且有英国在印度开辟茶园的经验,是有规划的、现代的。在英国茶、斯里兰卡茶、肯尼亚茶和阿萨姆二茶中,阿萨姆的茶产量少些,斯里兰卡的茶价格比印度要高些,特别是乌伐(Uva)和巴都拉 (Badulla),斯茶产于1月、9月、10月的口感比较好。
爱尔兰的好茶,常被称为“一壶金茶”(Pot of Gold Tea)。在爱尔兰,人们习惯喝3次茶,早茶是早点时,下午茶是在3点和5点之间,晚餐时有一道叫“高茶”(high tea)。我第一次听说高茶的时候,还以为是奢侈的茶宴,不然怎么能称之为“高”呢? 以后才知道,“高茶”是“劳动人民”的茶,体力劳动者的晚餐。因为人是坐在高桌子前吃饭的,为了与闲适人的午茶有别,才起了“高茶”这个名字。但也有人说是表现一个时间的不同,午茶是中午以后,而高茶是很晚的“中午”,是到黄昏和夜晚了。这个午茶和高茶的概念在英国和苏格兰也是一样的。如果有人请你去喝午茶,一般是茶配咸的、甜的小糕点,而高茶就是晚餐茶,有热菜、面包、奶酪配热茶,你尽管吃饱。
茶在爱尔兰人生活中很重要,那里有一个守灵(Irish wake)的传统。亲人过世,家人和朋友要在家里守灵到第二天的黎明。一夜之间,炉上总是要煮水,泡热茶不断。在最困难的时候,爱尔兰人以茶为伴。
在美国的爱尔兰人很多,数量上仅排在德国移民者之后。从美国第7任总统安德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 1761年—1845年)到克林顿、奥巴马,其中22位总统都带有爱尔兰血统。
很多来自爱尔兰的移民都是在19世纪的中叶,即爱尔兰的土豆饥荒时期来到美国的。因为来美的多是逃荒的难民,所以他们多在上岸的城市里留下来,在芝加哥、费城、波士顿等地的爱尔兰人很多。可不知为什么,爱尔兰人在他们的本土更爱茶,而移民的后代在美国却多有喝咖啡的习惯,喝茶的也有但很少,不像印度的移民那样从印度带来他们喝茶的习惯。我还认识一对夫妇,丈夫的祖籍爱尔兰,妻子的上辈人来自印度,妻子喝茶,丈夫喝咖啡。我问那位丈夫为什么他的祖上没有把喝茶的习惯带到美国,他半开玩笑地说:“你不是说茶是文化吗?我的曾祖父母是农民, 没文化,所以没有带茶来。” (作者系美籍华人、当代茶圣吴觉农之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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