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七八个中年农妇便相约来到花楸山采茶。素有“贡茶之乡”美誉的花楸山隶属于成都邛崃市平乐镇,这些农妇是从邛崃市油榨乡川王村、堰坪村抄近路徒步一小时来到这里的。她们所在的村子虽与花楸山一山之隔,但却非常遗憾地不产茶。今次,她们是受花秋茶业公司邀请,前来花楸山采茶的。她们每个人都十分珍惜这一份劳动机会。采茶是季节性很强的活儿,花楸村人手不够,于是,每年采茶时节,便邀请那些临近村子的农妇前来采茶。每年春分前后,寂寞冷清了整整一个冬天的茶山便开始热闹起来。尽管山雀的鸣唱还带有几丝凉意,但三三两两的农妇早已像野花一样不经意地点缀在清幽的茶山。我是在邛崃的另一座著名茶山南宝山长大的,对于茶有一份特殊的浓得化不开的感情。茶对于我永远是一个意味深远的符号。我中学时代的全部学费,就是自己用幼小的双手采摘那些同样幼小的茶叶换来的。我那俯身于茶园的身影,如今仍清晰地勾勒出我对知识的渴望,以及清贫时代的全部诗意。
记得那时每采一斤鲜叶,仅能换取两毛钱,而现在每采一斤能制作毛峰的鲜叶能换取三四元钱。花秋茶业公司的喻常清先生告诉我,春分前后每采摘一斤能制作“花楸贡茶”的一芽一叶的鲜叶,茶农甚至能挣五十元钱。他说,去年采摘同样的茶,茶农挣三十多元,今年由于天气干旱,茶叶减产,为了不使茶农收入受损,茶业公司便主动提高了鲜叶的收购价。十八世纪以《训子家书》闻名的柴斯特顿勋爵(1694—1773)曾写道:“尽管茶来自东方,它毕竟是绅士气味的。而可可则是个痞子,懦夫,一头粗野的猛兽。”看得出茶在这位英国勋爵的眼里是代表中国文明的。产自东方的茶是温情脉脉的,它的绅士风度让茶业公司也充满了人情味。因此,当我站在春光明媚、草木葱郁的花楸山上,站在当年大清皇帝康熙御封的“天下第一圃”,我能感受到那些长久地埋首于茶树间的农妇,她们的内心不仅能感受到茶的芳香,更能真切地感受到茶的温暖。茶,不仅能浸润茶客们的肺腑,涵养茶客们的性情,更给农妇们带来了实惠。茶是实实在在的,能给她们带来油盐柴米,衣物棉被。在此意义上,茶才真正成为了她们心目中的“绿色黄金”。一位姓吴的农妇告诉我,她的女儿去年已大专毕业,在成都工作,每月收入也就一千多块钱,除去租房、吃饭,所剩无几,而她在花楸山采茶每月也能挣好几百元。末了,她补充道:在花楸山采茶,中午,茶业公司还为她们提供一顿免费午餐。天下真有免费的午餐啊!
此刻,当我置身于花楸山,轻抚我脸庞的山风是免费的!沐浴我身心的阳光是免费的!吸入我肺腑的清新的空气是免费的!
据史料记载,花楸山产茶的历史可追溯至秦汉时期,它曾经是一代辞赋大家、才华冠绝古今的司马相如作赋的题材。而花楸茶作为贡茶,早在宋代就已见诸记载,《元丰九域志》云:“邛州有火井茶场(今邛崃花楸山地区),邛州(火井)贡茶,造茶为饼二两,印龙凤形于上,饰及金箔,每八饼为一斤,入贡。”而清代康熙年间,邛州知府刘建国携花楸茶叶入朝进贡,康熙在品评各地进贡茶叶后,御封花楸茶为“天下第一圃”,则更加肯定了花楸茶在中国贡茶史上的地位。据喻常清先生介绍,花楸山目前仍有一百余棵古茶树,其中树龄最老的达1038年,这些古茶树像活化石一样分布于园区各处,共同见证了花楸山产茶的悠久历史。在这样的茶山踏青、问茶,怎不令人心旷神怡。
每年清明时节,我都像一个流连光景的人,要去茶山问茶。仿佛茶神对我格外恩宠,今年已去了两次,春分时节受著名茶人何建华先生(他的“五时三候茶论”令人耳目一新)、全国茶艺冠军周晓芳女士之邀,去他们夫妇二人的家乡峨眉山的茶山问茶;清明时节,又随一个摄制组来到花楸山。今年六月,“第三届国际茶业大会暨展览会”在成都召开,成都市政府对此十分重视,决定拍一部宣传片。十分巧合的是,政府把这一重任交给了我的好友刘谷友先生。去年,刘先生给凤凰卫视精心拍摄了十集建川博物馆的同名历史纪录片,播出后反响巨大。老友知道我平日嗜茶,对茶文化略知一二,于是便邀我前往茶山。
日暮时分,忙碌了一天的摄制组终于闲了下来。当青年琴家姜翠小姐的《高山流水》在花楸山上奏响,那古老的琴声仿佛在为我们每个人冲泡一杯滋养心灵的另类“花楸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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