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常常思恋故乡,念谈家乡。时常闪现在头脑的,是故乡亘古不变的山水,是家乡风景如画的田园,是老家世代相传的木屋、石阶、老井;屋环边是四季常绿而又遮天蔽日的竹林,竹林很大,里面有许多裸露的石头,高高低低,古怪嶙峋……
思故乡,恋故乡,最希望的是家乡人来造访,哪怕非亲非故,同样喜欢,故乡人一来,兴奋劲就来了,话匣一打开,叨来叨去没个完。
故乡产茶,也喜好茶。还记得吗,外公吃茶,总喜欢把剩下的叶子嚼吃到肚里去,妹弟说。他老跟着孩子把我老爸叫外公。那次妹弟进城来,我们一次二次谈到老爹吃茶的事,我说,不光记得,还刻骨铭心,因为,我也曾像他那样“吃”过茶,说白了,以茶充饥呀。
那是三年困难时期的事,已经进入中学的我每次从乡场上回来,老妈都要用手帕包上一些自制的农家茶让我带上,她说,有了它,饿了就放一点在嘴里,唅一唅,嚼一嚼,吞一吞就没事了,你看你爹,从来就是这个吃法。那些日子,每个人整天都是饿兮兮的,没想这茶叶还真行,唅着它,从家到校几十里山路不觉恐慌,嚼着它,体育课上仿佛比别人有力量,咽着它,睡觉时能很快进入梦乡,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的几个好友,他们照办了,都说效果不错。
大约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逐步领略了老爸物尽其用,饮茶务必吃茶的真谛。他说过,喝茶就要吃茶,光喝不吃不管用,又喝又吃管大用,难怪乎,古往今来,家乡人总是把茶叶与其它一些配料制作成油茶食用,还说两天不吃就没精神,一碗油茶下肚,顷刻元气大增。油茶里有七八成的水分,故有“打水仗火”的美称,“客来不动嘴,锅里掺瓢水”,这些名言,家喻户晓,老小皆知,那困难时期,多少人凭它充饥啊。
峥嵘岁月,老爹老妈早已不在人世,习惯所致,如今已过花甲的我,在喝茶时,还自觉不自觉地弄些茶叶在嘴里把玩,品着嚼着,嚼着咽着,在不经意中就吞下了。我想,这动作这神情大概就跟老爹差不多吧,但老爸对茶的深层次的理解,以及他那用茶享茶时无论是表现出来的或是藏而不露的精神境界,我怕是永远莫及的。
又是一年春茶绿。春意盎然,茶叶飘香,在这个茶的季节,回来了,回到盛产锌硒茶的故乡凤冈。凤冈还是那个凤冈,县城还是那个县城,但县城变了,一切都是新的,新的房屋,新的道路,新的商铺,新的车流人流,最引人注目的是新城区望湖广场,湖光山色,波光粼粼,终日灯红酒绿,歌舞不断,好一派都市繁荣景象。
我爱故乡,更爱故乡茶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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