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唐朝是热情似火、大气开放的典范,那么宋朝就是轻呷细品才知其味的朝代;如果说唐诗流传千古,那么宋词也文耀古今;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唐朝,我会选“酒”:豪爽,热烈,正如唐朝人的品行,也是唐诗中出现频率很高的词。对于宋朝,用一个字来概括则是“茶”:清韵幽香,回味无穷。
说起茶,宋朝人最爱。翻看《剑南诗稿》,陆游一个人就写了320多首与茶相关的诗歌。这位当过十年茶官的词人,有机会品尝各地名茶,“谁遣春风入牙颊,诗成忽带小山香”、“忽喜云腴来建苑,坐令渴肺生华滋”、“细啜襟灵爽,微吟齿颊香”,生动表达了诗人爱茶的情趣。但诗人一生壮志未酬,仕途也不顺利,“归来何事添幽致,小灶灯前自煮茶”,他也在茶中寻找慰藉。在写茶的诗人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虽只写了两首,但其中一首《和章岷从事斗茶歌》脍炙人口,淋漓尽致地描写了宋代斗茶的情景:茶器精美,茶汤优质,茶味隽永,茶香悠长,这一切都在诗人笔下生动形象地展现了出来。斗茶中的胜者仿佛登临仙界,输者犹如战败囚徒,两种表情,两种心态,两相对照,非常鲜明突出,最后诗人还夸张地写出了茶的神奇功效。“女中豪杰”李清照曾经与人赌茶,皇帝老儿徽宗赵佶,热衷于讨论研习茶道,写成了洋洋洒洒的《大观茶论》。
宋朝人文雅,与茶结缘的人不可胜数,但没有一位能像苏轼那样精于品茶、煮茶、种茶,对茶史、茶的功用颇有研究,又创作出众多脍炙人口的咏茶诗词。饮茶是苏轼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路上渴了喝茶:“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浣溪沙》);晚上办事要喝茶:“簿书鞭扑昼填委 ,煮茗烧栗宜宵征” (《次韵僧潜见赠》);写诗作文要喝茶:“皓色生瓯面,堪称雪见羞;东坡调诗腹,今夜睡应休” (《赠包安静先生茶二首》);睡觉起床也要喝茶:“沐罢巾冠快晚凉,睡余齿颊带茶香” (《留别金山宝觉圆通二长老》)。甚至苏轼还把佳茗比作佳人,“戏作小诗君一笑,从来佳茗似佳人。”
饮茶是士大夫高雅的生活艺术,宋人不仅对茶进行品评,还对饮茶的环境、姿态、茶具以及茶伴等都有讲究。在饮茶环境上,要求有凉台、静室、明窗、松风、竹月、道院、僧寺等。在饮茶姿态上,或安坐,或行吟,或清谈,或掩卷。在茶具工艺上,外观、造型精致,官、哥、汝、定、钧五大名窑生产的茶盏、茶壶、茶托等色彩美丽,各有不同的风格。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饮茶也需要知趣识趣的茶伴,把饮茶、谈茶作为趋雅避俗、构建高雅人格的重要部分。
在宋朝品茶,不仅是时尚的符号,市民生活及审美趣味的反映,更是追求“雅趣”的宋人精神文化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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