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茶文化,个泡字尽显川人人生态度

广东人用紫砂壶红茶,汤润叶鲜,且久贮而不变质;江浙人用透明玻璃杯盛绿茶,可观汤色、可赏叶形。而四川人则用盖碗泡花茶,斜叶轻曳、花影浮动,皆在铜壶掺水时那一柱清水一落一收间,一个泡字,尽显川人散淡、闲适、自由的人生态度。

走,口子上坐茶铺子!一声川味十足的吆喝,街面上一溜串的茶铺就已启了铺板。老茶客们朝着自己惯常坐的茶铺子慢慢踱进去,与堂倌师傅打个招呼,便在每天固定的位子坐下。

等老茶客的这杆叶子烟已抽得见了烟嘴底,茶铺渐渐热闹起来。堂倌一只手提着锃亮的紫铜水壶,另一只手夹着一大摞茶碗,动作麻利,行走如飞地满堂子打转。只听得哐哐一阵脆响,茶船子(以防茶碗烫手,用来托住碗身的茶托)满桌绽花,准确地落放在每个茶客面前。堂倌又将盛好茶叶的茶碗放上茶船,左手扣启茶盖,右手将铜壶颈一压一抬,一道飞流直落碗底,滴水不溅。接着吧嗒一声将茶盖勾回来盖住茶碗全套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川人吃茶决非传统意义上的解渴,坐茶铺也只是一种生活形态。川人在盖碗里捧揽乾坤之博大,品尝日月之悠长。一握茶碗捧于手心,仿佛是端平了跌宕的命运;轻掀茶盖,拨动浮叶,听茶盖在碗壁上叩响,竟如庙堂上晨钟暮鼓般地令人心定神清;细呷香茗入口,又好似山间清泉滑过苔石一样润物无声。啊!一声感叹从茶客口里吐出,平淡的日子一下就被拉得绵长而有弹性。

川西人开的茶铺里,多是矮方桌边放几把竹躺椅,躺椅两侧有扶手,茶客将身体放倒在里面呈半坐半卧状,若想在桌上取碗饮茶,只劳微微欠直身子,那一收腿、一起腰的款款之举自然就成了这套放松运动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章节。

在川南,由于缺少川西平原优越的自然生存环境,舒适的竹椅被代之以只有单面直靠背的矮竹椅。而在山高路不平的川东地区茶馆,就再难寻到躺着的茶客。一张高桌,周围安放高足木条凳,几个直背悬腿的茶客围坐四方,随时给人一种要匆忙离座的感觉。

还是竹躺椅上的人生来得自在。一走进这个真正无所谓的场所,操一口软绵绵的川西口音,把一颗松塌塌的头随意地搁在椅背上,脱了鞋,放胆在人前搓擦,1元钱的茶水端上桌,一口未沾就大放鼾声。还有的人干脆搬来竹椅,在阳光斜过的门后,沾几星唾沫,一言不发地摸起桌上的纸牌,打出去,收拢来,像收放着人生中的得与失。

川人在竹躺椅上把个原本艰辛、忙碌的生活摆成了无畏无为、随遇而安的轻松姿势。

蜀地多茶圣,蒙山味独尊。此语道出了茶与四川和四川人的渊源。川人在植茶前要扫尘祭山,他们把茶之出身看成是神灵的恩赐,而在他们的亲人离世时又以茶为祭品,用一抔茶叶撒在亡灵归去的路上,寄托哀思。

四川乐山犍为县的罗城有一个形如船腹的茶铺街。这天,天刚放亮,街面就异常热闹:打长牌的、放画眉鸟的、摆龙门阵的,各种声音混杂,轰轰嗡嗡地几公里外都听得见。这时,只听见街头传来一阵锣鼓唢呐声,一列由百十人组成的送葬队伍吹吹打打很快就进了街口子,为首的男子端着一块黑绸布缠绕的相框,旁边年岁稍长的男子捧着一个棕色的骨灰盒,进了一家茶铺后就把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水置于矮桌旁,桌前安放着逝者生前常坐的竹椅子。而后,两男子一齐跪下,喊一声爸呀就对着桌椅、茶碗频频磕头。

盖碗里,虬曲的茶叶伸展开来,在茶碗里悠然地游走,像祭台上那个爱茶之人生前缓慢的步态,浅褐色的茶汁渐渐漫漶,像茶碗主人在世时淡定的表情。周围没有哭声,只有感叹:说这个视茶如命的人在摔下陡坡时手里紧握的茶碗竟没有一点破损,说他在弥留之际还惦记着前一天欠着铺子2元的茶资。

川茶已嵌入川人的灵魂和骨髓,川人祭茶人,已超出了单纯的生者对死者的哀悼,而升华为一种对四川花茶一样荣枯皆溶、弃存两芳的品格的崇敬,上升为对川人长乐知足的天性和视死如事生的人生观的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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