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红,书写佤族传奇 见证普洱历史

阿佤山茶园。

热情、爽朗、亲切、好客,这是魏红给记者的第一印象。以前,记者只知道她是普洱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没想到,这位佤族全国政协委员竟然是位传奇女性:中国第一位佤族女警察,中国第一位佤族女县长,云南省第一位佤族女行署专员,中国第一位佤族女政协委员

山沟里飞出的凤凰

我从一个普通的佤族妇女,成长为一个民族地区的厅级干部,离不开党和国家的培养。作为女性,特别是民族地区的女性,当然也要不断追求、不断学习、不断完善自己。魏红说,从15岁参加工作起,她就从没停止过奋斗的脚步。

上世纪50年代初,魏红出生在云南西盟佤族自治县岳宋乡。这里曾是佤山岳宋部落,新中国成立前,魏红的母亲有四五个姐妹都被卖为奴隶。从做奴隶的母辈到她这个共和国县长,中共第十六大代表,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魏红以自身的经历述说着历史的真实,述说着佤族女儿在新中国的成长与进步。

魏红承载了阿佤人好强、向上、执著、热烈的个性。她15岁进入县民族歌舞团工作。练功是件很苦的事,很多刚进歌舞团的小伙子都吃不消,可体质瘦弱的魏红却咬牙挺了过来。

和许许多多少女一样,魏红也有着许多美丽的梦想。为了出嫁后不受婆婆的气,小小年纪的她在排练之余,常常向团里的汉族大姐姐学习缝补和刺绣。从山沟飞出的凤凰,很快发现外面世界的精彩。震撼之余,不到20岁、仅有小学文化的魏红开始思考自己民族的出路。

看到外面的先进民族、先进文化,我就看到了自己民族的落后与差距,知晓了文化的重要性。只有一个民族有了文化,才知道文明是什么。魏红说,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对文化知识的渴求,鼓舞着她边工作边读初中,边工作边读高中,边工作边读大学,边工作边读中央党校研究生

魏红感慨自己为了工作学习付出了太多。22岁时,一个偶然的机会,县公安局需要一个佤语翻译,她被选中了,成为佤族第一位女警察。

从公安局到法院,前后又是7年。调去县法院工作时,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为了不拖累在县公安局工作的丈夫,她下乡办案,经常是胸前兜一个孩子背上背一个孩子,行李用棍子挑着,翻山越岭步行十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

人民选了我,我就要为人民干好

1980年,魏红走上了领导岗位,任西盟佤族自治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那时候,妇女干部尤其是县级少数民族妇女干部,在边疆民族地区甚至在云南省都是凤毛鳞角。1982年,魏红去西南民族学院读书,在昆明机场乘飞机时,安检人员看看证件,又看看脸褐眼亮、气质姣好的魏红,一脸疑问:这么年轻的佤族姑娘是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直到通过电话查询清楚了,她才获准登上飞机。

由于有闯劲,又忠诚踏实、勤政为民,还是民族妇女干部,1984年,魏红当选为西盟佤族自治县副县长,分管民政、外事、公安等部门的工作。我的从业过程,一直是工作挑我,不是我挑工作。也许是我‘干一行、执著一行’的不服输性格决定的吧。

公安司法号称枪杆子部门。起初,一些男同志有大男子主义,很不愿被我领导。但魏红不怕,她没用豪言壮语和激烈言辞去压服他们,而是用耐心热心说服了他们。

我对他们说,你们现在不需要认可我。如果你们一直不认可我这个领导,说明我确实不值得你们信赖,那时再拆我的台也不迟。

要让别人服你,你必须以工作服人。身高不足1.6米的魏红,迎着重重阻力开始了她的县长之路。她把同仁的不服气当做动力和压力,鼓励自己女人当自强。

当时,县里一位民政局副局长不愿受这个佤族女人管,故意装病住院。魏红买来水果和食品,亲自到医院看他,并与他真心交流。看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把他的思想病看好了。后来,那位局长成了魏红的得力助手,把一个后进的民政部门带成了全国先进单位。

你把心交给下属,下属就把能力交给你,也就是交给了工作。魏红说。

1993年,魏红当选为云南省第八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1997年,她被评为全国十佳人民满意公务员。后来,她连任云南省第十一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和云南省第十一届人大常委会委员,先后担任思茅地区行署副专员、普洱市人大常委会主任等职。

让阿佤山染上浓重的茶色

阿佤山原本不种茶树,因为魏红及众乡亲的智慧和力量,阿佤山从此染上了浓重的茶色。

1985年,县民政局借鉴外地经验,提出兴办双扶经济实体的设想。刚刚就任副县长的魏红眼前一亮,绵绵薄雾常年笼罩的阿佤山,种茶应是得天独厚的吧?拿茶叶当摇钱树,阿佤人不就真正脱贫致富了吗?

理论上行得通,实际上办得到吗?魏红谨慎地组织县民政局的同志反复调查、研究、试验,最后决定在岳宋乡、西盟镇和马散村各开发一个茶园,招收懂技术的人兴办双扶茶厂。听了魏红的想法,省民政厅同意拨贷款50万元给予支持。资金落实了,选地种茶正式开始,县里又拨给岳宋乡20万元专款用于开发茶园。

我的胆子大,当时全省17个地州市,我们这个贫弱而边远的西盟县是第一个到省民政厅找投资的。如今谈起这件事,魏红仍然是满面自豪。

然而,麻烦来了。当县工作组到岳宋乡和乡村干部一起规划茶园时,工地上突然来了一群佤族老乡,有的还扛着铜炮火枪、挎着弩箭长刀。他们强烈要求把拨到乡里的20万元种茶专款分到各家各户,自管自用,不同意将承包地改建茶园。

工作组的同志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气氛紧张,火药味浓烈。情况飞速上报到县里,魏红立即赶赴岳宋乡。

魏副县长来得正好,让她说个明白。群众听说魏红来了,便赶过来围住了她,不由分说就指着她的鼻子质问:你是不是佤族人?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不替阿佤人说话?

当年才30来岁的魏红,面对如此情景却显得异常沉稳。她平静地面对父老乡亲,用佤族话大声问道:乡亲们,我们阿佤山缺什么?大家回答:缺钱!她又问:我们佤族有什么?有大山。魏红提高了嗓门:对,大山!钱就在大山上。靠救济穷一世,靠开发富几代。政府拨到乡上的这点钱,就是按人头分到户,每人只能分得6.25元,只够大家买几斤大米、打1斤酒,吃了喝了,还是穷。如果把这些钱用来种摇钱树,几辈子吃喝穿用何须愁?茶树就是阿佤山的摇钱树啊!大家听了魏红的话,有的点头,有的将信将疑,但都不肯散去。

魏红带着大家走进附近寨子的一家农户,指着说:看看,掌楼里除了火塘、一床红毯子、几个碗,就是竹笆上挂着几个空牛头。种茶叶办茶厂,可以靠茶赚钱,可以过上好日子,茶树是摇钱树,大家想不想种?虽然没有人应声,但有众多的人点头。魏红趁势大喊一声:我今天不走了,现在就开始挖茶园,大家一起干!

三年辛苦不寻常。通过科学管理、精心培育,层层叠叠的茶园碧翠欲滴,千亩云雾山茶香飘万里。第一次采摘春茶,加工制作,岳宋茶厂的产值就达到18万元,岳宋乡茶农人均收入达到3270元。阿佤人几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大团结,高兴得敲起木鼓,燃起篝火,又唱又跳,彻夜狂欢,他们连连欢叫:共产党,猛、猛、猛(猛在佤语中是好的意思)!

佤族在中华民族大家庭里感觉非常幸福

一县之长,全盘皆管。为了了解西盟,魏红下乡进行大范围调查。山路崎岖,别说汽车,就是自行车都无用武之地,她只能步行,7年舞蹈练就的腿功这时派上了用场。

年轻时,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跳舞练功,那时觉得苦,但和当县长时跋山涉水的苦相比,就不算什么了。特别幸运的是,我总能保持一个好身体,一种好心情。几个月下来,她把县内政经文教摸了个遍,也哭了好多遍。

我是县长,但我先是女人,所以爱哭。魏红解嘲地笑着说。

西盟,佤语是一个能找到金子的地方,然而,这里的穷苦百姓太多了。

看到无钱治病绝望在床的老人,她哭了;看到群众家里煮一锅菜只放半碗米,她哭了;看到许多学龄孩子无钱上学,背个破布包在山路上晃悠,她哭了。

为了不再让百姓哭,魏红想尽一切办法,探出路、谋方案、找项目、求支持、上地区、访省委。努力就有回报。她在任期间,西盟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不再吃国家的扶贫粮。

作为唯一的佤族全国政协委员,说起佤族近些年的发展,魏红激动地说:在党的民族政策的照耀下,尤其是西部大开发之后,佤族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交通好了。国家拨款把路修到了老百姓家门口,现在乡乡通路,村村通路。第二是电通了,70%的农户通了电,这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可以看电视,听广播,看看人家怎么种田、怎么发展,乡亲们的观念改变了,生活方式也改变了。

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西部大开发以后,我们佤族的日子一年比一年过得好,一年比一年过得甜。魏红脸上写满了美好,吃的有了,住的有了,念书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了丰富的文化活动。看病基本上不用愁了,实施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后,国家出大头,老百姓出小头,重大疾病可以报销,我们佤族在中华民族大家庭里感觉非常幸福。

最骄傲的提案:普洱的更名和我有关

2003年,魏红被选为云南民族地区唯一的正厅级人大常委会主任。半年过后,魏红得知自己被推荐为全国政协委员,立刻着手组织提案。短短几十天,居然准备了11个。云南省政协领导打趣地对她说:以后就叫你‘魏提案’算了。

国家又一次给了我更好地为少数民族服务的机会。我当然要有建树才行。对魏红来说,那仅仅只是开始。两届全国政协委员,她的提案已经有了上百个。这些提案涉及边境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民族教育和医疗卫生、边境道路建设、农业和农村发展以及边境禁毒等方方面面,涉及到民族团结、边疆稳定的一些提案还被列入国家议事日程,许多提案成为有关部门重点督办的项目。魏红高兴地说:能为边境地区发展和佤族人民反映社情民意,这是我最快乐的事情。当问起哪一件提案最令她骄傲时,魏红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普洱市市名的更换,这和我有关。

普洱市,这个享誉世界的中国小城,同时也是魏红为之工作了大半辈子的美丽地方。5年前,普洱市还叫思茅市。在魏红和另一位全国政协委员李扎拉的强烈呼吁下,才有了今天普洱的市名。

魏红说,思茅改为普洱,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方面是尊重历史。早在清朝雍正年间,中央政府就在思茅设置普洱府,这一地名已经沿用了200多年,当地群众对该地名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另一方面是民心所向。普洱的佤语是兄弟姐妹的意思,象征着思茅市14个少数民族团结一心,从读音到内涵都得到当地各族人民的认可。

带着各族人民的意愿,带着当地政府的重托,魏红数次赴北京,奔走于国家有关部委之间,为城市更名摇旗呐喊。2007年4月8日,思茅市正式更名为普洱市。

其实这并不是我个人的力量,我代表的是政协委员,是人民政协的平台,让我有可能在参政议政中发挥一定的作用。魏红的言谈中,透露出一名政协委员对自己忠于履职的虔诚。

因为魏红出色的表现,为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作出突出贡献,普洱市委市政府决定,从2009年起,每年拨付10万元作为魏红的履职经费,并将此项费用纳入财政预算。

当记者问到这10万元怎么花时,魏红笑了:用在‘刀刃’上,为我们的民族、城市、国家做我应该做的事。

魏红前两年刚从普洱市人大常委会主任的位置上卸任,人虽不在一线了,但嘴和腿并没有闲着。我仍旧在四处征集社情民意,体察民情是我现在的主要工作。谁让我是全国政协委员、有这个舞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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